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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窗边侧身掩藏,看着方才的两个不速之客上车,关闭车门,驾车驶去。在这十分钟里,我已经理出了事情大概的情况。
赵老板不喜欢人戴他绿帽子,四爷就卖他一个人情。杀死肖东的案子,被推到了君君身上。肖东是被我捅死的,凶器还在我的腰上别着,所以警察找不到直接的证物。至于其他能证明他杀了人的东西,那天晚上我偷了肖东的紫色外套,我臭美地穿去了君君家,之后就落在了那里。君君也许一直带着它,也许没带,但这可是个不得了的铁证。
朋友们,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,肖东死的时候,被我亲亲热热地捅了好几刀子,血像喷泉一样呼呼地往外涌,溅得到处都是。我的身上也血淋淋的,布满了他的红壤子,因此我才不得不翻箱倒柜,借了他的衣服穿。刑警那么大的本事,用那些dna啊什么的手段一照,马上就能知道了。
没错,当晚死的是肖东,杨坤并没有盗用别人的身份,这事儿我早就想通了。肖东就是那个魔术手,也是四爷要找的人。至于他哇啦哇啦说“我是肖东”的那套理由,可真是聪明坏了。他需要知道“我”,破门而入的杀手,是冲谁来的——
如果我要杀的人是肖东,那么肖东已经死了,他可以立刻告诉我刚才是瞎扯淡,他与此事无关。而如果我是冲他来的,那这谎称肖东的把戏便是障眼法,他能够趁我出神,或是大脑短路疑神疑鬼的时候,迅速地从床下摸出那把手枪,将我反杀。
杨坤真是个绝佳的杀手,他比我更加缜密,做事堪称滴水不漏。我想君君入狱这件事跟他也有关系,他想让君君替我们中的一个人去死,这样就能完成他那套,“子弹射完就有人离世”的荒唐预言。
强风从四面八方吹来,电动车摇晃得几乎不能控制。雨水灌进衣服的缝隙,和织物细小的空洞中。我几乎像是在海水中前行。
在前往阿波罗的路上,我的脑子乱糟糟的,比暴风雨还要狂乱。君君知道是怎么回事儿,他可能会立刻供出我,说全都他妈的是我干的。然后那两个不太机灵,但相当认真负责的刑警二人组就会折返回来,响着嘟嘟哇哇的警铃,把我抓住按进牢房里。
又或者,要是君君得了神经病,非要逞英雄,替我抗下罪名,那我可真是谢谢他了。他这种怂包一旦进了监狱,会被七上八下干得生不如死,被人当马桶用。
真是烦躁极了,妈的妈的他妈的。我虽然提着刀,准备要去拿四爷的性命。但是朋友们,我不怕和你们说,我对此一点儿兴奋感也没有。雨水往我的眼睛里灌,我只能睁开一个小缝,朦胧不清地看这个世界,什么也看不清楚。身边时不时地有小车嘟嘟嘟嘟地对我按喇叭,擦着我的裤脚驶过。对此我怕极了,大声地骂骂咧咧:“操你们全家!操!有本事撞死老子!”
我的预感很不好,我不相信我能杀了四爷,我觉得这是个坏极了的主意。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,还能相信什么。我的老天爷观世音菩萨,我竟然真的信了杨坤那些疯话,要去替天行道啦。
来到阿波罗门口,雨还是哗啦啦的。我把电动车停好,靠在了大门口的边上。站岗的门卫过来跟我说,这儿不让停车,让我滚到自行车棚里去。我说:“去你大爷的,看清楚了你爷爷是谁,我是你龙哥,你丫的还敢拦我。”
门卫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,脖子有我半个屁股那么粗。他低下头细细地观察了我的脸,滂臭的鼻息呼呼地喷到我的脸上。
“诶哟是龙哥啊,怎么来也不跟弟弟说一声儿。这么大雨,电瓶进了水多不安全。您先请进,我给您把车扛自行车棚去。”
“不用,我就进去说个事儿,五分钟就出来了。”出来了还得骑车逃跑呢。
寡妇刀被我别在裤裆上,还是令人心安的老位置。我穿过一楼的大厅,正是傍晚时分,里面热闹极了。大厅里放着混过音的港台音乐,唱着我离不开你好妹妹,在我心里你是唯一,撕心裂肺,响亮得炸耳朵。男男女女的胸脯贴在一起,如胶似漆地扭来扭去。再往里走,台球桌上已经有人敞开了腿大干起来了,白屁股色情地突刺着,哟哟地叫个不停。马黄和小梁两个内场保安正看得入迷,连我上二楼了都不知道。
我走上楼,这里还是吵,音乐声震得木头楼板哐哐地晃动。但是越往里走,就越是安静,等到了四爷的总控制室,就已经彻底的静悄悄了,只能隐约听到节拍的撞击声。我站在门口,看着那两扇巨大厚重的木头门,耳朵里嗡嗡嗡的,脑袋也发晕,就在门要朝我倒下的那一刻,我轻轻转动了把手。
控制室里有一张大沙发,四爷和两个小妞正靠在上面,一个绿裙子,一个紫裙子,啾啾地和四爷亲着嘴儿。紫裙子看见了我,发出了短暂的惊呼,连忙放开了四爷肥大的脑袋。我身上一阵发酥,分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。看到小妞们,我总是感到腿软,浑身都使不上劲儿。因为我真的想干他们。
“我靠。”四爷也看到了我,“你来干嘛?”
我浑身湿哒哒地淌着污水,像是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脏耗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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