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与君离别后何日君再来(4 / 9)
”姥姥笑呵呵地起身,“我以后也不能来了,大福子,你好好的。”我连忙爬起来想追姥姥,我想问,为什么爸来不了?为什么你也不来了?你们要去哪儿?谁知,仓促中反而摔到了床下。这一摔,我真正地醒了过来,发现自己趴在地上,阳光明晃晃地照着我的眼。疼痛感散去后,我终于意识到,所有人都离开我了。以后,我只能靠我自己了。我抱着骨灰盒,回到小松子家。妈一宿没睡,小松子枕着妈的腿,睡得直打呼噜。电视还开着,只不过调了静音,妈入神地盯着看。我走过去,坐下来。妈看我一眼,说:“房子过户了,全款,一千多万,你说他们外地人怎么这么有钱,有钱真好。哎,你先拿个靠垫给他枕上,我腿都被压麻了。”我依言用靠垫把我妈的腿换出来,小松子睡得也死,翻了翻身,继续打呼噜。妈伸手把我放在沙发上的骨灰盒拿过去抱在怀里,像是捧着宝贝,掂了掂,继续说:“我跟小松子商量好了,钱分两份,一份留给你,另一份我拿着,我要出去玩。”“您去哪儿啊?”“去海边啊,生你那年,你爸就说要带我去看海,可我们这一辈子只去过北海,没见过真正的海。现在,有钱了,也有时间了,我带他去看看海。”“那让小松子陪你去吧。”“你呢?”“我得工作,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。”妈笑了:“你得让自己过上好日子,别太怪自己,妈那一巴掌,已经怪过你了。”我低头不语。妈又说:“当然,我说这话也没用,你得自己想明白了,人活着,就得守活着的规矩。”小松子突然哼哼了一声,嚎起了梦话,“爸,你放心吧,妈和福子,我都会照顾好……”我们母女俩欣赏了一会儿小松子的睡相,妈说,儿子真好看,随后却掉了泪。我给妈擦眼泪:“咱俩都守着活着的规矩,好好活,你还得看小松子的孩子呢。”“那你呢?”我笑了。我想说很多,想跟她喊很多励志口号。但开口时,却只是说:“我还是好好工作吧。”〔三〕我的脑子从未如此清晰,目前摆在我面前的,有两个选择:一是去老牛那儿复工,二是选择其他工作。考虑了十分钟后,子怡偶尔也会在我的朋友圈里点赞,我幻想了一会儿为她工作的美妙场景,冲水、洗手、补妆,回办公室当老佛爷。你以为我会高处不胜寒,孑然独立、形影相吊,一杯红酒配电影,阶前点滴到天明?对不起,没有,我过得很好。出差乘商务舱,有专门的司机,穿最闪的衣服,用最贵的护肤品,没人敢给我脸色,白莲花都敬我三分。过生日的时候,我包了整个酒吧,往来无白丁,十几个小鲜肉裸着上身,大跳艳舞为我这寿星献吻。这才是做人!之前那么多年白活了,做狗都是做的串儿!过年时,另一位更红的小花旦邀我过档,白莲花听到风声,为了安抚我,送我一辆车。我前脚高呼谢主隆恩明年我要为娘娘肝脑涂地,后脚却跟那位当红小花旦谈跳槽的条件。正谈着,碰巧收到了安雯的拜年信息。我脑袋里一下子浮现出安雯离开时,白莲花那张毫无波动的脸。这一行里,维系大家关系的无非是人情和利益。我从没奢望白莲花对我真心实意,我明白,她看重我,也不过是因为我能为她带来更多的利益。当年她也实实在在倚仗过安雯,安雯走了,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。江山代有人才出,一旦我没了这么大的用处,就会被新一代的“福子”顶掉位置。到时候,同样也没有人会为我发出一声叹息。我突然醒悟过来,签在谁那儿也是当奴才,干吗不自己当主子?假期结束之后,我开着那辆白莲花赠送的车,坦然地告诉白莲花,“花姐,我要创业去了,以后您多罩着我。”自立门户不是件简单的事,但摸爬滚打这么多年,好歹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和威望。虽然不易,三步一坎五步一关,咬咬牙倒也都迈了过去。公司业务步入正轨之后,我跟老牛商量好,又把董恩签回来了。我不敢跟rose姐比,但我大概也明白,如果郝泽宇是rose姐心里的白月光,我家董恩还是我胸口的朱砂痣呢。后来在某次酒局上,我遇到了rose姐。等到我们身边各自围的一大圈人都散了,我郑重地跟她敬酒。“受不起了。”rose姐笑着举杯,“你现在也是大经纪人了。”我也笑:“您别寒碜我,我还没谢谢您呢。要不是当时您背地做好人,偷偷把我介绍到白莲花那儿,我也没有今天。”rose姐拉着我的手,相姑娘一样把我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,“看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好,我也心安了。”她说着,叹了口气,语气突然一沉,“福子,有件事我要告诉你,你别怪我。你爸去世那年,那时候你给郝泽宇发信息,说你爸出事儿了,当时他正在接受采访,手机在我手里,我怕他看见这条信息会失态,就把信息删了。“后来你们闹得那么僵,我总觉得是我的罪过。我对不起你,要是我没删那条信息,说不定你们俩现在还在一起。”我好像有点儿醉了,我感觉脑子里天旋地转,手心里的汗一阵一阵地往外冒。但我还是笑,“您说什么呢?我们俩分手分得不对吗?分手之后,他蒸蒸日上,我呢,现在走到哪儿,也有人叫我一声‘姐’了,这还多亏了您。比起不小心被曝光,两个人一起下地狱,现在这样不知道好出多少倍,我想得清楚。”rose露出点儿欣慰的表情,语重心长,“福子,rose姐走到今天,靠的不是心狠手辣。”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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