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9章 城乡共建(1 / 3)
从滨城回来,邵勇支起了铸钢炉。老蔫听说,特意跑过来几趟,他倒不是担心邵勇不吃他的锭子,锭子卖不出去。现在钢锭可是俏货,不落地就能被抢购一空。只是铸钢上多了,原材料、废钢铁,有断供的危险,他不能不提前布局。老蔫蛮有野心,既然邵勇上了铸钢,那么,自己的铸钢厂,是不是也应该上轧钢啊!这个想法蹦出来,还真是把老蔫自己吓一跳。他都怀疑自己,什么时候,有这么大雄心壮志了?上轧钢需要一大笔钱,为了多挣钱,挣更多的钱,老蔫采取了两个办法:一个是加班加点生产,人停炉不停;一个是猛门收废钢铁,只要价格低,别人要的,别人不要的,他都往里收。铸钢炉前,瘦小的陆田英戴着护目镜,穿着大头鞋,缩在肥大的工作服里,像一只小鸡雏,焊割枪的蓝焰,如同有毒的雀舌,舔破钢板。铸钢并不像想的那么简单,把废钢铁填进炉子,等钢铁化成钢水就行。填料的材质、大小、质量和顺序,都有讲究。出钢水前,还要降碳,脱硫,加锰。掌握好微量元素的配比,才能炼出好钢。废钢规格形制不一,不规则的大件,长一点的钢管、角铁,都要进行切割。钢管两端闭塞的,更要割开。如果不割,填进炉子,腔体中的空气受热,就会像雷管发生爆炸。工人拿过来一只生锈的铁筒,像只长倭瓜。陆田英也没多想,拿起焊割枪,打着火,上去就割。蓝色的火焰舔着生锈的铁壳,铁壳瞬间变热变红。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炸得铁片、土石四溅,灰土飞扬。车间的棚子被震塌,办公室的玻璃被震碎,二里外的南大洋村跟着颤抖。陆田英哪里想到,这不是铁筒子,而是一枚生锈的炮弹。炮弹锈迹斑驳,二战时日本人留下的,外观上早没了当时的样貌,被当作废钢送进了废品回收站。废品回收站也没多想,装车卖到老蔫的钢厂。老蔫开始以为是电炉爆炸。人像一根弹簧,从椅子上弹起,不顾一切飞到门外。冒着滚滚浓尘,向铸钢车间跑。几个工人站在车间外,受了些皮肉伤。电炉被压在石棉瓦下。组织人,一边送伤者去医院,一边抢扒电炉。忙活了一阵儿,老蔫回过味儿,磨身又往料场跑。尘埃落定,烟尘散去。再看宽敞的料场,炸出一个锅灶大的弹坑。弹坑不远处,陆田英血肉模糊,倒在血泊里。上前查看,已气绝身亡。一番手忙脚乱,把人送进殡仪馆,又派人通知家属,又打电话报案。一通折腾下来,老蔫失魂落魄,精气涣散,一pi股坐在地上。一声炮响,黄金万两。如果不是身边跟着人,他真想嚎啕大哭一场。家属的索赔,政府的处罚……哪个都躲不过!原本计划上轧钢,差的就是钱,可这一声炮响,人没了,钱没了,啥都泡汤了!老蔫呆坐在地上,脑子却飞起来——堤内损失,堤外补。现在,得赶快托关系,越快处理越好。这大忙忙的,正是捞钱的好时候,如果无限期整顿,或者直接给封了,那自己就成了盐滩上的咸鱼,再也翻不了身啦!想到此,老蔫扑棱从地上爬起,拍打拍打pi股,开车驶出了厂院……小明子烫伤,在南大洋惹起了风波。有邵普和邵勇的脸面,又有那么多眼睛看着,九叔九婶没有狮子大开口。小明子在家养伤,工资照开,钢厂额外给了二万。这可不是小钱。1979年对越作战,一个烈士的抚恤金500块。1992年一块奥运金牌奖八万。这回陆田英的死,直接让南大洋开了锅。农村社会的劣根性——气人有,笑人无。有说老蔫飘了的,有说老蔫膨胀了的,有说老蔫装逼的,还有骂老蔫抠门儿,守财奴的。老蔫每日如坐针毡,从万众瞩目的创业明星,瞬间跌入风口浪尖。不怕没好事,就怕没好人。卖呆的不怕事大,偷偷跑到陆田英家,在背后撺掇,让陆家狠咬老蔫一块肉,想看老蔫大出血。巨大的舆论压力,让小白菜醮凉水,支棱起来没几天的老蔫,焦头烂额。按工伤规定,陆田英的抚恤金可以拿到四万。能在刘柳镇买两套房,能在鞍阳买一套房,娶一个媳妇。可陆家人被拱着火,哪肯答应。陆田英家人放出风去,“一条人命啊!四万块钱,就想把俺们打发了?甭想!没有十万,他李老蔫别想安生!”为给老蔫继续施压,老陆家拒绝发丧,纠集亲戚,抬棺游行,一众人扛着引魂幡,举着花圈、香稞和纸马,打起“李老蔫周扒皮”“讨还血债”的横幅,奔老蔫的厂院来。老陆家豁出去了,亲戚朋友和凑热闹的乡邻,一百多号人,把厂子大门围得里外三层,水泄不通。拉料的和拉货的挂车,都被堵在厂外,逼老蔫停工。泥人也有三分火。老虎不发威,他把你当病猫。有高人在背后,给老蔫出主意,从镇上花钱雇群痞子,把陆家人打一顿。人的本性就是欺软怕硬。可老蔫不傻,脑子一直挺冷静,卖呆的不怕事大,可真出了真,最后,还不是靠自己扛。老蔫不好拨了高人面子,敷衍道:“一个堡子的乡亲,前后街住着,家里死了人,许他不义,不能许我不仁。”见老蔫窝窝扁扁,一脚踹不出个响屁来。高人们愣瞪着眼,都悻悻散去。老蔫索性从后门离了厂,到鞍阳城里消遣。眼不见,心不烦。任你老陆家爱咋折腾咋折腾。闹了两天,老陆家人困马乏,凑热闹的也纷纷散去。老蔫看火候差不多了,请人从中说和。双方和解——抚恤金折到六万,由老蔫负责丧葬费。老蔫的厂叫金鑫。金鑫血的教训,让邵勇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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