斑箫变故(1 / 2)
小寒斋一盏床头小灯也摇摇欲熄。齐雪与柳放并肩躺在并不宽大的床榻上。
她稍稍动弹了下:“这样睡着怕是很挤,你待会儿……还回去吗?”
柳放并未很快地应答,而是侧身,从朦胧的光色里拉着她的手,贴在自己的胸膛,指尖摩挲着她白皙的指节。
他的心跳便也从指节那端传来。
“你想我回去吗?”他反问。
齐雪任由他握着:“我总不能赶你走。”
“你不像你了,”他亲昵地笑,“在客栈的时候,你对我可是要骂便骂,要赶便赶,何曾遮掩过?”
齐雪叹了口气:“我是客,这点礼仪还是懂的。而且……”她不知是失落还是怎的,“你也不像前些日子了,那般……胡搅蛮缠。”
“那……”柳放陷入皮笑肉不笑的讨好作态,“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么?”
“喜欢倒是喜欢,”齐雪如实道,也注意他手心轻微的变化,本是紧张地纳紧,此刻又松适了,“只是你不与我拌嘴,我反而不习惯。”
“时日无多,我只想好好待你。”他说。
齐雪心中一颤,柳放似乎在一夜之间褪去了许多少年独有的跳脱,这变化真切诚实,并无伪装的痕迹。
她未曾回答,呼吸轻和,柳放又侧头看向她,此时烛火燃至了全无,他更无法分清她是故意不应,还是已然入睡。
心头破天荒地涌上悲观的情绪。
或许她终究不愿坦荡地接受他的念想。柳放默默搂紧齐雪,想强迫自己入睡,却听见怀中人忽然轻声说:
“这样,更明显了。”
“什么?”他愣。
齐雪嗓音懒懒的,“先是梅魄,后雪艾、寒松、月芷,龙脑最是浓郁……不过整体总是薄柔的。接着,是……没有了。”
柳放身上如梦似幻的冷香,她与之同床共枕这些时日,难得清晰地分辨出其中层次。
香气源于几种珍稀草药同置于寒泉中浸泡,再将独雕脉痕的玉石浸入泉心,长日方成。
柳放体质特殊须携带冷玉,久而久之,香气便如肌理般挥之不去了。
“第一次闻见……”齐雪喃喃,又仔细嗅了嗅,“只是,好像又没有了。难道,是我的错觉?”
柳放笑,吃吃然开口:
“冷庐那会儿,你还说自己不是学医的料,现在看来,不是很有天赋么?”
“还是……你时时记挂着我,才辨得这般清楚?”
他耐心为她解惑,“这冷玉浸润之香常在我身,只是寻常极淡。若我心中忧伤沉郁,则香气凌人,渐至冷冽煞人。若心绪炽热……乃至荒淫,便又被体内痴症压得死死的了。”
齐雪了然,指尖呆呆地划过他寝衣丝线起伏:
“所以,你方才是不开心了。不过,很快又……”
柳放低头,爱怜的吻落在她脸颊:“嗯。很快就好了。听见你的声音,便好了。”
柳观水见父亲风尘仆仆归来,面上毫无喜色,便知事情依然不得进展。
她强自凝气,佯装无事地迎上去,为他沏茶后,轻轻捶着父亲僵硬的肩背,指节虚叩处,好似敲在了老松木上。
……
“爹爹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柳观水无力地轻启薄唇。
柳佑之阖目,额间皱纹深似刀刻。
“官银库那边……如何了?”
“都好,账目清晰,爹爹放心吧,一切有我呢。”
柳观水不敢明说,柳佑之也心知肚明。
为了填补新政引来的无底洞,官银库早已捉襟见肘。
柳佑之抬手,拍了拍爱女的手背,千言万语化作无声的苦叹。
片刻后,他想起身,脊梁滞重得挺直还怕折断,老仆忙上前搀扶,靛色官袍曳地,背影佝偻得尤为沧桑。
柳观水望着父亲的模样,忍不住低声:
“爹爹,放儿回来了,如今许是在房中歇息了。”
柳佑之脚步停住,并未回头,只是语中仍有清楚的慰藉:
“好,我们一家人在一起,万事都好。”
待父亲身影寸寸远去,柳观水双腿一软,才瘫坐在椅中。
先前假意的精气神倏忽抽离,许久,她霍然抬首,眸中闪过决绝之色,朝侍立在侧的巧溪招了招手:
“巧溪,去把我房内那支金镶宝石簪取来。”
那丫头满脸的震惊与抵触:“小姐!那、那是夫人留给您的遗物,最是珍爱……其实您不必……”
“切莫说这种话!”柳观水打断她,少见地凶斥道:
“我们柳家得以立足,哪一粒米,哪一口水,不是取自百姓?如今民生因故艰苦,变卖家当的人比比皆是,怎么就准我有念想,他们就得卖这卖那?”
巧溪被说得发憷,见她心意这般地坚定,眼圈不觉也染红,转身去闺房取簪。
堂屋空荡荡的,柳观水伏在冰冷的桌面,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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