拾陆 幽微(2 / 16)
弥彰后又硬生生止住了,手足无措地愣了好一会儿。
等呼吸平复,她叹了口气,闭眼不知道想了什么,悠悠看向陈禁戚,他正歪头盯着她,幽微灯火下看去,他的眉眼被模糊的灯光柔和不少,眸子里的碎光忽明忽暗,让她看不清眼神,若单从表情上来看,很是平静。
应传安的手还是抚上了脸颊,掌心擦过他吻过的地方。
“殿下逾矩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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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初。
已经过了七日。文书发了几遭,北容山附近的偏僻小道多了衙役驻守,劝来往行人改走官道。
早在应传安上任前民间就因此困扰多时,见官府有所措施,无论有效与否,好歹官家那边注意到了这事,终于不再是怨声载道。不过这么一行事动静就大了,正事不得不提早些日程。
应传安放下手中由使者先行送来的书信,如释重负,转而忧心忡忡。
书信上字里行间皆警示着这事需要慎重对待,一旦事发,不知郧阳能否撑得住。
她揉了揉眉心,往边上的凭几靠去,手臂还没搭上就被响起的敲门声惊得身躯一阵。
经过两日前的开门见山,她已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。应传安一个闪身到了窗边,近日天气燥热,几扇窗户都大开便于通风,这扇窗位置又开得巧,刚好方便了她探身窥视
她机警地往门外走廊上望,见到那门外人分明是形单影只的女子,松了口气。
“姑娘。”律钟又敲了敲门。
“我在这。”
“哇!”律钟循着声音看过来,见应传安正翻窗而出,“您这是在做什么?”
“我要出门一趟。”
“可是,”律钟犹豫,“可是殿下适才遣人传话,说要见姑娘一面…”
“……”应传安面无表情,“小钟来的时候见到屋里有人了吗?”
“啊?”
“很不凑巧,我今日要去邻近村子游瞻,你来时我已出走良久,故难以承令赴邀,多有怠慢。”
“啊?”
应传安看她依旧茫然,笑着拍拍她的肩膀,“屋内阴凉,进去避会儿暑吧。若殿下再遣人来,只需要告诉他们我不在就好。”
许久前夜行不觉得,今日阳光骄烈,骑行到高地山坡俯看,居高临下,横七竖八的道路穿入房屋,清晰厉厉,才发觉这村子半点不小。
应传安被顶头的太阳晃得眼睛疼,策马下坡行了会儿,看到了坐在树下乘荫卖斗笠的老叟,攀谈后买了一顶带上。她系好绳带看更远处,果然人迹显露,篱栏参差,该是到地方了。
她就近把马拴在了树荫下,顺了会儿它的鬃毛,压着草笠的沿往下走。
路上时不时有妇人手提头顶盛了衣物的木盆走过,或有老汉荷锄来往,无不衣短打梳简髻,见到大太阳下还里三件外三件的异客,皆异而顾之。
应传安闷头走到记忆中的旧址,眼前的柴门破旧,有不少乱七八糟的刻痕,还贴着卷了边儿的褪色年画,她把年画抚平,扣了扣门。
没有动静。
“……”
村中人面早相熟,陌生来客少有,应传安看着就不像风吹日晒劳作田间的,气质卓绝,走路还带风,本就引人注目。现在一路冲过来找准了敲门,竟是冲着村里谁家来的,原来还不止是误入的过路人,就更有意思了,此时午后农忙间难得暇隙,已有人驻足围观起来。
应传安被盯得受不了,又扣了扣门环,依旧没有响应。
围观村民的眼神都警惕起来,她被围得更加燥热,把草笠抬起,露出一张清朗亲和的脸,转身向围观群众求助:“不知这可是贺显先生住处?”
“贺显那小子?”有人应声,“是啊,不知娘子是何人。”
应传安听着他口中的代称一阵恍惚,思考会儿后拱手道:“我是他的学生。”
其实她也不太知道该如何说明和贺显的关系。她在陇西上学堂时,塾中夫子是当代有名的大儒,一日毫无征兆地往堂中引带了个青年,同窗都觉得新奇,应传安一看还是前两日树林里碰过的故人更觉得新奇,但夫子对其不着一词,并未多加介绍。
之后他便日日同她们同进学共修习,但夫子布置的作业他是半点不用做。
同窗间有人看着不爽,让他帮着写功课,他竟然真的写了,完事夫子将那同窗被痛批一顿,转头对贺显无语凝噎,这回倒是冲她们讲明了如果她们有疑惑未解可以向他请教,应传安才知道贺显原来属于老师一类的人物。
之后的事情就不是很美好了,十几岁的她绝对不是安分的人,夫子是六旬老人她能勉强尊老收敛点,一换了个年龄相近的老师主事更是闹腾,乱七八糟的想起来都丢脸。
鸡飞狗跳的日子止于某月某日贺显一去不返。老夫子依旧没说什么,课业照旧,直到三年后应传安收到贺显的来信,始知当年是老夫子亲笔为其致信当年科举考官,引举科举,等她知道时,他该早已入京,金榜题名一举入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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