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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海边落日和咒语(9 / 1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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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种刚被洗过的淡淡的湿气,这股湿气仿佛把他的血抹开了,弥漫成脸上身上病态的微红。随后方霏站了起来。

“我先看看你家里人的情况…我买了那个房子,就是在你舅舅死了以后被闲置了的那个。”

她看着对方微微睁大的双眼。

“…果然比较在意这个吗。已经记在你名下了。教师宿舍是没法买,这个还是可以的,你那个老板居然没动过…”

“等你能说话了,我们再详谈。”

方霏撂下这句话,随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书房。砰的一声,把两个人各自隔绝起来。她靠着门蹲了下去,不知道在想什么,随后坐在了地上。手机在外面,她有点失策了,但是工作的事情没那么要紧。天知道在刚刚的那一刻里,她有多想咬上对方的嘴唇。但是天杀的她现在不能这么干了。方霏决定遵从当年许明哲的做法,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,然后让他自己想去,她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,咬了咬自己的手指。

你好好回忆吧,乐乐。

方霏不常住在这里,屋子保持着落了灰的崭新,装潢之考究宛如陈设馆,而许明哲也保持着一个临时展品的自觉,没打算留下任何痕迹,像卧室里的一盆绿植那样住下了。

自那天后,她就仿佛失去了对话的兴趣,每个旁晚进门一趟,检查许明哲的存活情况。私人会诊每天下午结束,许明哲整个人都埋在被子下面,方霏和医生在门口低声交谈,把人送走后就走到床边,不掀被子也不说话,双臂抱在胸前,过一会就会走掉。

他的饭量还是很少,但不至于不吃,剩下的基本是被方霏统一地倒掉。第四天的时候方霏有事留下来吃了个晚饭,两个人,一张桌,相对无话。许明哲缓慢地把勺子往嘴里送,方霏看手机,全是工作消息,没抬头。这种时候她就格外心不在焉,有一口没一口地直到嘴里只有冷饭。身旁断断续续的金属勺的碰撞停顿了一会,突然响起了很清晰的呕吐声。

方霏惊骇地起身,然而她竟不知要做些什么,只能看着他用手徒劳地捂住了嘴,那些半流质的液体从鼻底和指缝猛地漏出来,再流到手腕袖管,滴落地面。许明哲猛地呛了几口,眼角通红,紧接着他哆嗦了一下,终于松开手又呕了一次。随后,他的头便无力低往下垂去,只余颤抖的喘息。方霏看了一眼餐盘,发现这一份几乎要被吃完了。

她愣神了几秒,才赶忙倒了杯水给他。许明哲略微抬眼看了她好几次,才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接过去。他的面中充血得很快,生理性的眼泪因为方才的抽搐流了满脸,和唾液一起往下流。方霏抽了点纸巾给他,正拨医生电话,许明哲却用还哑着的气喘声叫她:“……有药…”

“我去拿?”她问,声音极为冷硬低沉。实际是紧张到忘了怎么控制音调了。

许明哲呛咳了一阵,轻轻摇头,站了起来。他先几步去了洗手间,简单冲洗了一下手脸和袖管,然后自己去卧室翻了一盒药片,直接吞了,然后才回去拿水杯喝。方霏也就只能跟在旁边看,直到许明哲走回餐椅,看向那片狼藉时才适时开了口。

“不用管了,赶紧换套衣服去休息。”

他顿住,和她的目光撞在一起。许明哲的脸颊还在往下滴水,他那短暂的泪失禁还没结束,还在一两滴两三滴的往外溢。

“快去。”她皱眉,命令式的,在感觉不大对劲之后又放软些语气,道:“…吃不了那么多就放那,忘了自己什么胃了?”

别说是因为我,他妈的。方霏恨恨地想。

而许明哲只是在对视之后便低眉颔首,点了头。方霏在卧室门口看他换掉上身的衬衣,拿了条深灰色的长袖要套。他把衣服往上拽的时候肋骨就很显着地在胸骨下勒出一道沟来,胸口包着纱布,把有些撕裂的乳头盖住了,稀稀拉拉的血痂像断续的山脊一样在皮肤上蔓延,小腹和脖子上那一圈淤痕淡化了一些,开始泛黄。

医生和她交过底,皮肉伤不谈,混乱的用药和生理活动带来的后果难以预估,颅腔和胸腔里的那套器官都或多或少地不好了,需要长期修养。从酒店带回来的药可能是违法的,要再作考虑。

她一直能嗅到许明哲身上不小的药味,好像一层淡淡的屏障,熏得方霏愈发心清意明了。真要说起来,她压根没有什么护理别人的经验和技能,格斗技还要更擅长,在美国交换时连感冒药都是方承宸泡的。这双手用来挥斥方遒是很合意的,但给予肢体接触却无比吝啬,有也更近于检视,比蚂蚁碰触角还要原始。这让方霏觉得自己离这个人很远似的,但随后她便又想这种远不算什么,如果照胳膊的距离论,她便是和所有人都不曾亲近过,但让她幻想着触碰的,却唯有许明哲一人而已。

方霏看着他安安静静地钻到被子里,此时便感到了这冲动的不合时宜。她在床边坐下,侧着脸看他,开口道:“我今晚留下吧。”

许明哲一动也不动地装死。反正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,方霏索性凑得近些,头发垂下来落在近在咫尺的棉被上,映出枕头和他柔和下来的轮廓,只有鼻骨和眉弓看上去是硬的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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